热浪夹着火星席卷而来,疼痛噬骨,尤其是落在心头的火星,在他心上灼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而目光穿透如水帘起伏的热浪,他仿佛又回了前世。

    前世在查出“蕣华”是燕国的探子,虎符落入燕国之手后,为追回虎符,他和父亲只得率军出战。

    他们披星戴月奔赴落凤城,抱着的是血战的准备,迎接他们的却是破了胆而溃散的敌军。

    落凤城的火焰仿佛直通天际,漫漫没有尽头,在那场火的见证下,他和父亲不费吹灰之力击溃敌军,夺回虎符。

    当然,和本该面临的敌军精锐一样,本该迎来的万人唾骂也没有迎来。

    世人愚昧地将薛家当成了力挽狂澜的救世主,却不知他们早就是逆臣贼子了,为了夺权而抛弃百姓,坐视敌军直入。

    “阴差阳错”之下薛家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要不是他心如死灰,不存在失望绝望,要不是他执拗地不信“蕣华”死了,不信那份情意皆是虚妄,他查不下去。

    整整六年,连算无遗漏的她都想不到他会坚持那么久吧。

    在查出“蕣华”是长公主的人时,他彻底浑噩了,究其一生也释怀不了。

    ……

    车马显然没有在落凤城停下的意思,而此时已临近归凤城,故还加快了速度。

    在薛崇越陷越深的时候,落凤城已被落在了身后,仿佛有断壁残垣倒塌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想将他拽入更深的渊谷。

    薛崇任由晦暗蔓延,他早知会有今日,除非他一辈子不来落凤城,否则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这座城就是他的死穴,年头越久,越是深刻。

    他抬手按了按疼如刀割的心口,仰头往马背上一趟,头稍微一歪,静静地看着马车出神。

    他的目光似能穿透马车,将里头那个高华的身影清清晰晰地看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