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冯小姐闺名昕柳,取的是新月垂柳之境,外人都不知晓。冯昕柳从前和郑三小姐打交道时,一直被她称为四娘,恭敬又不疏离,冯昕柳从未告诉过她闺名,怎么就被人知道了?还被如此露骨地写在信里,夹在帖中?

    “小姐,这,这简直欺人太甚,他们送信人还没走,我去和他们理论去。”瑛之气得发抖,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这般毁人清誉。小姐这么好,这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气。

    “回来!”冯昕柳喊住了她,哪怕她气得银牙咬碎,也没有失去理智,这种时候还没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不能张扬,“你去前头看看三哥在吗,把他叫过来。”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看着瑛之走到门口,冯昕柳又嘱咐道:“先别声张,谁都不要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是。”瑛之应下,握紧拳头,急匆匆地离开。

    不一会儿,冯三哥就到了。

    他穿着件青布衣袍,手里面还提溜着一个蛐蛐罐,被瑛之催着一路小跑过来。

    冯昕柳的爹是早年间的状元,前些年在翰林院里,现如今已经成了礼部侍郎。冯玉璋有三子一女,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这聪明伶俐的小女儿,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都怕跌了,带得全家人都把她当成了眼珠子般疼。

    冯家大哥早早考中进士,和他爹冯玉璋同朝为官,为人沉稳,最是靠谱。冯家二哥性子散漫,不稀罕考科举,只作个闲散文人,偶尔酒后在墙上题诗,流传出去能被人传颂很久,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浪迹江湖,经常天南海北地乱窜,给冯昕柳淘到许多宝贝,冯昕柳也最和他说得来。

    然而冯家老三却是冯家优质教育的例外,他曾被冯老太爷给予厚望,希望他再考中进士,好得个一门兄弟三进士的名号,却不想他在学习一道上一窍不通,除了睡就是吃,别的什么都做不好,气得冯玉璋好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在教育三儿子的时候,不知摔碎了多少杯盏。冯老太爷也是无奈,他只恨他的小孙女儿是个女儿身,不能参加科考,不然还有外面那些人什么事,早就成状元了。

    冯老太爷当初都已经看开了,觉得这孩子学不好也没什么,说不定是个大器晚成的,现在勉强也出不了什么结果,他退而求其次,想着学不出什么名堂,那玩出点什么也行。结果冯家老三玩是跟着玩了,输也是输得狠了。他平日里最喜欢逗蛐蛐,可他养的蛐蛐就没怎么赢过,换了一只又一只,常败将军的名头就从未摘下来过,到最后整个京城里只要玩过蛐蛐的都听过他冯三爷的名号。

    冯三爷名声在外,哪怕他每次得了新蛐蛐,都要献宝似的拿来给妹妹看一看,冯昕柳对她的这位三哥总也有些瞧不上的。

    但眼下她没得可选,一大早爹爹和大哥就上朝去了,二哥前两天才去了平城,说是探望位朋友,她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三哥一人,还不能惊动老太爷。

    伴随着蛐蛐的叫声,冯三哥跑得满头是汗地过来,他随意用衣袖擦了擦脸,问:“小妹,我来了,有啥要我做的吗?你看看我这蛐蛐,可是新从王叔那儿弄来的,这次定能赢回来。”说着,双手捧着蛐蛐罐往冯昕柳面前送了送。其实前院冯三哥的住处离冯昕柳并不远,但他很少被小妹主动叫过去,一个激动就跑得满头是汗。

    冯昕柳嘴张了张又合上,自己的三哥傻是傻了些,可她却说不出任何埋怨的话,到底是亲哥哥,递过一块素白帕子让他擦擦汗。

    “瑛之,把哥哥的蛐蛐接出去喂些吃食。”冯昕柳说,把这叫得人心烦的蛐蛐支出去。

    “哥,我问你个事,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等瑛之出去合上门后,冯昕柳正色说,“你对武威侯郑家了解多少?整个京城的男子,数得上号的有多少个名字中带封的?”

    冯昕柳问得直截了当,反正这件事等爹爹下朝回来也是要说的,对家人没什么好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