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风没再说话,小桥和流水也不敢造次,顺着主子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医馆中一个少女正和几个大夫据理力争。

    其中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脑门上青筋都迸出来了,高声叫道:“我怎么危言耸听了?我看分明是你不知其中利害。你可给我想清楚,万一隐瞒疫情,即便可得一时安宁,时日长久,不,不用长久,只要几天,就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害,到那时,你便是害人无数。”

    “没错,正因为疫情之事,事关重大,所以才要万分谨慎。望闻问切,仔细诊治,严谨判断,如果真的怀疑是瘟疫,还要请上官前来确诊,方能定夺。你自己说,这几条中,你做到了哪一条?”

    沈初荷一句话正说中了钱宇心事。他之所以不等陈医官和王医令回来,就做了瘟疫的判断,便是为了抢这份首功。

    瘟疫发生能及时确诊并上报减少损失者,官府除了重重有赏,朝廷还会通告天下,到那时,一举成名,万家生佛。这是多大的功劳名声?

    当然,之所以会生出这种贪心,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诊断有足够自信。

    当下面对沈初荷的质询,钱宇便冷笑道:“我虽是擅自下了结论,然而望闻问切,我哪一条都做了。我很肯定,这就是一场疫病,虽说因何引起尚不知晓,然而在同一时间内,数十村民同时爆发,这不是疫病是什么?更何况他们的症状,条条都和霍乱相符。”

    “不对。若是霍乱,潜伏期甚至有长达六天之久,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大面积爆发,你从根子上就错了,还敢说自己的诊断无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告诉你,他们就是吃坏肚子,当务之急,除了对症用药,还要立刻用糖盐水补充体内液体,以免严重脱水。还有,立刻派人出去散布消息,就说之前误诊,并没有瘟疫,安抚人心……”

    “你满口胡言。”

    钱宇是真的愤怒了,除了愤怒,他心底更生出一股深切恐惧。

    如果沈初荷说的是真的,并没有瘟疫,只是普通腹泻,那他别说功劳,就是锒铛入狱,都有可能。散布谣言引起恐慌,那他以后的前程……

    他不敢再想下去,几乎是尖叫着高声道:“沈初荷,你别以为考核得了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你就是一个小小医女,这里是医署,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你这是什么话?”

    林医女终于看不下去,沉声道:“医署和医女馆本是一家,当日初荷也参加了医署的考核,怎么如今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她想说话,等她成为医署的大夫再说。”钱宇握着拳头大叫:“你们医女,分内之事不过是护理,不要总想着曾经出过一个杏林国手,就都觉着自己也有指手画脚的权力。”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清朗声音道:“这是什么混账话?关乎疫情的大事,谁有意见都可畅所欲言,何来指手画脚之说?”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一位少年公子站在门口,容颜俊逸气度潇洒,真如芝兰玉树一般。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面色难看的如吃了苍蝇,正恶狠狠瞪着这边。

    “你……阁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