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之行说到底还是给傅承禹带来了影响,他回去之后生了一场病,虽然丛啸一直说他没事,等发热过去就好了,但陆远思依旧自责。

    而宫里来了人,是个白面老太监,看起来似乎是皇帝身边颇受器重的,他听说瑨王病了,也不说来做什么,只是在大厅里坐着,陆远思心里念着傅承禹,却不得不在大厅里陪着坐。

    她已经不是在大殿之上就干驳斥女皇的大将军,傅承禹相是一根线,把她牢牢地绑在瑨王府,让陆远思不得不把她的放肆锁死,哪怕偶尔溢出一星半点,也得控制着不让它伤人。

    另外一边,丛啸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也一直在看着傅承禹的状态,毕竟他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或许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让他没了小命,当初内向沉稳的少年在磨练成沙场少将军的时候的一身铜皮铁骨,都让鸦青蛊吞噬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纸糊的壳子,一点风吹雨打便能让他化了。

    傅承禹能活到现在,就连丛啸都很惊讶。

    夜半时分,晚风已经很冷了,陆远思让人将大厅的门窗全部打开,原本不过是想让这老太监受不了早早回去,但汪细就像是一座石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听不见了。

    陆远思心里有种莫名的气愤,她本就不是隐忍的性子,和这老太监比了这么久的耐性早就坐不住了,偏偏这人不能得罪,否则不知会给瑨王府带来多大的祸患。

    事实上,陆远思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了,按理说在朝堂之上,走得越高就越要谨言慎行,偏偏陆远思是个奇葩,所以最后她被下旨格杀的时候谁也不惊讶,但陆远思却一点都不后悔。

    重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陆远思越发烦躁,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承禹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醒,公公若是又是,和我说也是一样的,也省得耽误了公公的时间。”

    汪细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有听见,陆远思又说:“京郊之事都是我的过失,若是皇上要责罚,我定是毫不推脱的。”

    说到这里,已经是陆远思忍耐的极限了,汪细也终于看向她,眼神却冷冰冰的,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他慢慢开了口:“王妃在外人面前,也是直呼夫君姓名的吗?”

    陆远思:“???”

    汪细说:“王妃出身书香世家,想必是懂得礼义廉耻,如今嫁入皇室,一举一动更是代表皇室颜面,应当恪守妇道,成为天下人的典范。仪表应庄重不奢、行动如弱柳扶风、言语如春风拂面、不可直呼夫君名讳、不可外出抛头露面,在内相夫教子,传宗接待才是正经,王妃娘娘可记住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陆远思光是听着便觉得匪夷所思了,她用一种这老太监莫不是疯了的表情看着他,汪细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黏在王妃娘娘尚且年幼,偶有举止不当也是情有可原,皇后娘娘身为天下女子表率,又是王妃的姑姑,若是王妃还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入宫请教,皇后说了,一定会对王妃悉心教导。”

    这明晃晃的威胁都不用耳朵就能听出来,若是以前,陆远思必定会嗤之以鼻,这会儿念着还躺在床上的傅承禹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外传来几声咳嗽,陆远思一下子站起来,一出门就看见了在齐昧搀扶下的傅承禹,丛啸抱着手站在不远处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陆远思走过去,接过傅承禹:“你醒了?怎么不多躺一会儿,出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