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度回想先前这“女人”的形容装束,男人顿时了悟,却是为时已晚。

    “傀药”在体内迅速蔓延,毒性倒不至于致人身亡,只是神志逐渐不能自抑,即将成为别人掌中的傀儡。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即能力越低弱者,中傀毒的效果便越显著,越容易被对方掌控。反之,若是能力高于对方,也就不存在轻易被掌控一说了,凭自身异术,直接打散对方植入身体的异术,也不在话下。

    此情此景,男人无疑是前者了。内心十分悲痛,苦不堪言。他只知自己身中暗毒,形同一只提线木偶。却不晓脑海里的思想智识也随同肢体的知觉记忆,一并被对方干涉、侵吞。

    疼痛混合血泪,呜呜答答顺着脸庞淌下。

    说好的认识一下呢!说好的迫不及待呢!

    揍得手疼,颜夜长吁一口气,停手了。理了理衣服,抬手抹掉溅到脸上的血迹。室内已悄然噤声,颜夜瞪着身前双瞳涣散,面无表情的人。一把揪住男人的后襟按到洗手台,掰开扳手,接了捧水,胡乱给他冲洗脸上的血污。

    洗得差不多了,颜夜拉着男人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让他完全靠在自己身上,伪装成酒后醉态,万一遇到什么人,看到这场面,都是司空见惯的,也不至于令人生疑。

    准备就绪,颜夜撩起眼皮,把门打开。

    背后的一切都静悄悄的,谁也不会知道有人曾在这里举办过一场“派对狂欢”。

    目视前方的时候,颜夜的瞳孔恍然间镀上一层暗红色的网格,乍一看,像是一个坐标轴图。只是一霎,便转瞬即逝。他压低嗓音,目不转睛,道:“走吧。督导办公室。”

    所幸一路上碰不着几个人,碰到也不屑于往这边瞅。他们乘坐样式十分古老的电梯,弯弯绕绕经过几条长廊,东拐西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扛着一百多斤的“块头”,颜夜在一处转角止步,左瞧右看,不敢松懈。这一带的人格外稀少,一路走过来,好像也没见几个人愿意靠近这儿,躲还来不及。

    四周鸦雀无声,呼吸时进出的气息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行踪的泄露。墙角悄咪咪探出一颗脑袋,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颜夜屏息窥视,这才发现,石壁两旁高悬着的,似乎并不是现代灯具,而是几个世纪前才会出现的光线青荧的油灯。爬墙虎依附在墙面上,将油灯笼罩。古暗长廊,长灯高悬,直通幽境,此情此景无端诡谲,又无端风雅。

    颜夜目光锁定走廊尽头一扇气派的铸铝门,除此之外,这层再不见别的门了。

    他依稀记得,黑翼党首领的办公室是在古堡顶层的阁楼。比督导权位大的官职不是没有,楼下就是各部门高管的办公之地。诸如这样单独分出一层给一个人,这做派在帝黑真是于今绝矣,谁不艳羡?且凭这一举,颜夜便瞧得通透,啧啧暗叹。

    得宠的妃子大过天,大概莫过于此了。即使不出席也情有可原。想通这一点,颜夜噗嗤一笑。

    他盯着那扇门,眼中溢满藏不住的兴奋,抬了抬下巴,指挥道:“走了,敲门去。”

    说完这句话,靠在他身上的男人手指倏地一曲,接着身体挣扎地扭动片刻,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