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叫色晷,他只记得小时候母亲跟他说,晷是很好的字,是日光和时间的意思。但他的姓是色,组合起来就像是“色鬼”。

    小时候周围大人都会默契地玩他的名字谐音梗,他非常抗拒,起初他激烈反抗,但发现会加深更多人的兴奋,他便沉默不接他们的梗。众人看着他冷冷的眉目,仿佛亟待爆发的火山受一点点刺激就会爆发,他们便自讨无趣,不再在他面前开玩笑了。

    色晷顶着这个名字长大到十九岁,十九岁这个年龄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也可以是小朋友的年龄。

    按照这个年龄,他应该是大二生,而他现在不是,因为他在大一时候已经申请休学了。

    大一第一个学期十二月底,他的父母去环游世界不幸坠机遇难,坠机现场未找到遗体,只有冷冰冰的死者名单。噩耗突来,他先是休学回去处理白事,也想不到一些意外的人纷纷出现,让他头痛。他的父母因祖父祖母不赞同他们的婚姻,便私奔去外地结婚才生下他,他幼时未曾见过那些亲戚,但父母死亡之后那些亲戚像是阴沟水鬼一个一个冒出来跟他争家产,占有他应得的东西。

    父母的房子已经被不认识的奶奶抢占了,父母的车已经被不认识的大伯抢占了,他的房间——

    无法住下去了,因为大伯的儿子已经住进去了,比他小五岁的孩子仗着他有爸爸,当着他的面叫他滚出去,色晷他从小到大的环境非常纯洁,周围遇见的人几乎都是善良的人,没有流氓没有恶人,但遇见这事,他招架不住。

    “流浪狗,给我滚出去。”那个大伯的儿子推着他骂道。

    色晷不明白,明明父母的家产应该有他一分,但白事之后父母的家产却被不认识的人占有,jc又是和稀泥,劝他们是亲戚,应当让出这点利,大家和和睦睦。这搞好关系言辞让他觉得心中不快,又满腔愤怒。那没见过面的大伯在jc面前点头哈腰,送走jc就换了另一张表情讥讽他:“你有钱交遗产税吗?没钱交的话,那这房子就借给我住住呗。”

    一个亲戚说道:“你生了病,用这么好的车也是浪费了,过了几个月说不定你死了,不如给我们吧。”

    “哎呀,你的病那么重,别生气,憋在心里会加重病情,不如说出来让我们高高兴兴呗?”不认识的表弟恶意嘲讽他,看色晷气红了脸但却“你你你”,他们看他像温室花朵不知世间险恶,又学不会骂人,他们笑得更加肆意了。

    色晷斗不过他们,一怒拎起手机走了,手机里有他存了五万元的小金库。

    这并不是灾难之一,灾难降临到他头上的时候似乎觉得老天给他惊喜不够厚重,又给他送来意外之喜,或者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恶果?他在朋友推荐下去做墙绘师傅的学徒,天天给他们刷墙画墙绘谋生,但过了半年,本就是长期中度贫血的他确诊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他便辞了工作,独自在外面无人破桥下捧着揉烂的确诊书哭了一个晚上。

    直到天变亮,他看着清冽的日出彩霞,冷风吹过他挂着泪痕的脸蛋和头发,他突然特别想活着。

    今天是他确诊之后的八个月,还没有化疗,依旧是保守治疗,但群里的病友已经走了五个,这八个月内他没有一天不是惶惶地活着。

    积蓄已经剩到三万元,医药费每个月三千多,加上每年定时检查的骨穿化验检查费用,一年有四万元,加上他没有住的房子,他对屋子比较挑剔,不愿意跟别人合租,开销也变大了一些,比如吃饭的费用,水电煤气的费用……好在他会做饭,节省了一大半钱,总共是一年要用掉六万多。

    生存,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却是艰难无比。他是保守治疗,血象没有正常人好,吃药效果不太理想,身体状态也不是特别好。因为贫血,他整天昏昏欲睡,似乎什么也做不好,找工作变得很困难,为了养病只能在家休息,他却找到了以前根本不会尝试的工作。

    他做了福利鸭,穿女装卖照片卖视频,每个月可以赚五千元,其实还可以赚更多的,但他没有团队,都是自己一个人做视频,宣传自己,找合作广告,同时他不敢跟金主约炮,不敢暴露真实的身份。有时候他过于谨慎,没有大胆地接更多的广告,可以说是他平平稳稳、谨慎小心地赚着每一分钱。刚好他的皮肤很白,四肢细长,手和脚长的还可以,嗓音是青年的干净嗓音,喘起来很带感,很多人喜欢这样的他。他在平台上已经养成了几个忠实的粉丝,每次出新的拍摄主题,这些粉丝都会在第一个时间为他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