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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这一单就要完美收官了,不会因为这小子又另生枝节吧?”替赵老板打伞的瘦高个在这茫茫的雨夜里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那眉头仿佛能拧出水来。

    天刚放明,晨光轻轻地洒在大地上,孙玲推着小车缓缓地来到金山集市外的路段。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用看脚下的路,小车颠簸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节奏。平坦的自然是圆盘的大道,高低不平的就意味着是进入金山集市外的路段,这一切在她心中早就有了清晰的判断。

    “咦!那死不要脸的爱心亭死没了?”她惊奇地发现,一直占据自己摊位的爱心亭竟然不见了。她瞪大眼睛,再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昨晚收摊时候还如树林一般密集的爱心亭,此时居然都不见了踪影,这场景让她感到既惊喜又疑惑。

    “一夜来,一夜走,光凭这移走的速度,说这是行动障碍者谁信呢?”周英爱的摊位是被爱心亭斜插进来占据的,为此她每天都要比别人更早到一些,才能在爱心亭前面的那窄小的三角地占上一丁点儿可怜的位子。

    此刻,她与孙玲几乎是同时到达。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都是满脸的惊讶。也是同时看到因爱心亭移走后留下的那满地垃圾和厚厚的淤泥,垃圾四处散落,淤泥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掩住口鼻。

    周英爱是来自茶洞大山里的孩子,这个地摊位置是在城里打拼的姑姑给她的,她害怕被别人占据了去,没法跟姑姑交代,哪怕是被爱心亭占据的日子她也是把袖套和围裙挂在身上站在爱心亭前叫卖,到了交费的日子她都是头一个去交费,为了就是拿到有一个承认那块地方是租给自己的凭据。“好不要脸啊,收了我的铜钱,位子又给爱心亭占去,收铜钱的不去交涉,还怂恿我们去把爱心亭捅烂。”她曾有伤感。

    孙玲冲周英爱呵呵一笑,那笑容如同清晨绽放的花朵,算是回了礼。接着,她吃力地把小推车从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拖到路边的石阶上,然后搬来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分别堵在小推车的前后,这才放心地跑上广场。她匆匆忙忙地买了三团米粉,准备回家给男人煮早餐,还要赶着送孩子上学,脚步一刻也不敢停歇。

    “鬼撵你哦,跑那么快。”周英爱笑骂着孙玲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声音在空旷的集市里回荡着。

    吴彩云来到摊位前,她先轻轻蹲下身子,打开身旁略显陈旧的包裹,双手迅速而灵巧地从箱子里取出一块色彩斑斓的花布,将其平铺在摊位上,仿佛在为这片小小的天地铺上一层绚丽的舞台。接着,她拿出绣着精美图案的鞋垫,将它们整齐排列。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温柔与呵护,仿佛这些物品都是她心爱的孩子。

    一位顾客走了过来,目光被那些精美的手工鞋垫吸引。顾客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喜爱的神情。吴彩云立刻热情地迎上去,脸上绽放出亲切的笑容,说道:“您眼光真好!这可是我精心制作的!绣着的图案是富贵牡丹,正和您的贵气。”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感染力。顾客有些犹豫,吴彩云敏锐地察觉到了,赶忙说道:“您要是真心喜欢,我给您算个实惠的价格,保证让您满意。”顾客被她的真诚和热情所打动,最终买下了饰品,满意地离开了。

    吴彩云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如同晶莹的珍珠,她抬头看着不远处铁轨上的火车经过。“原来没有爱心亭的障碍,我们可以看得见铁路上的火车啊。”

    “这种情景不会长久,这半截公路被火车道堵死在这里,就是他们餐桌上的肥肉,谁都能盛一碗,谁都能咬一口,只是在这里摆地摊的不能,靠一双手耗尽日月精华刨来的几个铜钱最后都要归了权贵,百姓和朝廷是得不到的,总是累了骨头养肠子罢了。”吴老先生背靠着健民药店紧闭的大门坐在竹椅子里看着爱妻摆摊,他回想起爱心亭的来去,心里明白这里决不是一块净土。

    在中间段的五个湖南籍小贩在铲干净淤泥的地摊上摆上象征着湖南的鱼网、纱线、脸帕、脚盆,数量不多,摆放也凌乱,但不影响和顾客的交易,遇上顾客需要的商品刚好摊位上没有,他们都会吼上一嗓子“看着”,人就飞跑到对面的出租屋里把商品取来。

    这一天,刘向没有去舅舅的厂子里,他把摊子上的淤泥铲去,把被压弯的铁杆拉直,把被折断的铁杆焊接起来,棚顶的铁皮在被拆的当天就被拾荒者捡走了,为了遮挡阳光,五颜六色的油布匹就挂在铁杆上,往积极的方向看是很多颜色,犹如百花争艳,看消极的一面就是整一个难民营,此番作为是给临桂县府衙蒙羞。

    “可是有谁知道这看似破烂不堪的难民营,又经历了怎样的饥寒交迫和贫困潦倒呢?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吗?”周佐妹没有参与到这一片地摊上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现在的本钱已经支不起一个卖布头的摊子了。她在粮食储备库的门口把家里所剩不多的布块贱卖了。

    “哎,就剩这点了。”她叹了一口气,又细细数了一遍布袋里的铜钱,收起摆摊的油布转身融入买菜的人群,从此金山集市路边少了一个卖布头的周嬢嬢,果蔬行里多了一个卖蔬菜周嫂子。

    又过去了一些日子,金山集市外路边的铁皮棚子又恢复了原样,就连顶棚的铁皮上用油漆喷写的“二塘工商”和周英爱自写了“周”字的铁皮也归了位。

    “在铁路口那家废品店买回来的,花了三十八个铜钱。”周英爱的男人茶洞哥努力的解释,他怕被人误会自己是个贼,早先就偷了铁皮棚子顶上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