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穿了拖鞋,碾得脚痛。

    他笑纹不减,俯身,贴着她耳朵,“臀真肥厚,多碾一碾我。”

    “流氓。”她仰头。

    “万幸我没和其他女人鸳鸯戏水,否则你不踢了醋缸,淹死我?”周京臣伸手,捋她头发,编了一个麻花辫。

    他编发是为了她学的,周夫人不喜欢披头散发、打扮花里胡哨的姑娘,喜欢端庄大方,露出饱满额头。程禧十二岁之前扎马尾,十二岁之后剪了短发,因为舞蹈比赛和苏州评弹的缘故,需要长发做造型,周夫人才允许她留长,马尾扎腻了,她悄悄烫过,染过,高二暑假趁周淮康夫妇去国外考察,剪过流行的‘公主切’。

    那年周京臣肺炎,没回市区,住在老宅,程禧天天在家,到底是寄人篱下,主家病了,不积极照顾,显得不合适,她端茶倒水,清理卫生,平时寡言嘴损的周京臣破天荒夸了她,“好看。”

    她怔住,望着他。

    他也望着她头发。

    “什么好看...”

    周京臣无波无澜,“扫地机器人是什么牌子,颜色好看。”

    程禧失落,又心悸。

    从那次,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变了,要悬崖勒马,远离他。

    “明年初的预产期...你陪我去手术室吗。”

    “不陪。”周京臣摇头,“我见不得血。”

    其实,他无所谓别人的血,程禧的血,他是见不得一丝一毫。

    程禧爬起,逼近他,“真不陪?”

    他干脆,“不陪。”

    这时,周夫人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