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简直是当胸插了一刀,许白的脸霎时间就白下来。

    他没办法回答,也不敢提沉甸甸压在心里的事,憋的胸口沉郁,气都喘不匀。

    冯大帅被骨瘦如柴的小老头拉着说了半天心事,老班主确实不清醒了,不然这些年走江湖的阅历,肯定是会劝着许白有多远就跑多远。

    “云笙身体不好,人家说救不活,都叫我扔了……你看现在,就他最有出息。”

    “他长的好,我们这一行又总被人瞧不起,撂地摆摊子总有混混捣乱……”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旧事,班主浑浊的眼珠蒙了层泪,“有一回硬是把云笙绑走了,说是要给卖了。我去给人家磕头、磕头,一直磕,头都磕破了,才把人弄回来。”

    班主逻辑混乱,声音也低,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他可怜啊——我去的时候被关在屋子里。才十来岁,一个人被关在漆黑的房间,浑身被打的没一块好地方……后来我问他,‘你有没有叫人碰啊’?”

    冯言彰突然紧张起来,脸紧紧绷着,竖着耳朵听后头的话。

    “我记得可清楚啦,他说:‘班主说唱戏的就得清清白白’,所以哪怕被人拿棍子打,哪怕死也不能答应。”

    冯大帅脑子里“嗡”了声,很多被忽视的细节突然就清晰起来。

    老班主模模糊糊的笑,咧开的嘴里牙齿稀疏,“云笙是个好孩子,吃了很多苦,但他就爱唱戏。你——你们俩好好过,我死了也放心。”

    冯言彰的心开始往下沉,一路坠到了深渊。

    他一直瞧不起戏子,瞧不起许白,却没想到这么些年来少年已经是他遇到的最干净的人。

    可他却把那份纯粹当做是放浪。

    把抗拒当做勾栏里常玩儿的那一套欲拒还迎。

    冯言彰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手脚不太听使唤,到了许白跟前把他手紧紧攥住,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似的。

    许白:【呼,终于开窍了。】

    他很满意,于是任由冯言彰牵着回到车上。

    “我会找人给班主看病。”冯言彰知道自己理亏,柔声安抚,“戏班子里剩下的人也都会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