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刘家老太太,什么身患那个什么什么病,我看那是富贵病吧,闲出来的,早几年前,她还跟我们一样下地种田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起来,白衣人也不说话,垂眸静听,待他们讲个尽兴后,才缓缓道:“原来如此,是我想当然了,看来那秦小姐,啊不,是刘夫人,那刘夫人的确是个恶妇。不过诸位乡亲,我还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就是先前所说的秦老爷,他们一家的现况又如何呢?”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为之一静,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唯有虫儿的唧唧声还在乡野间不停的回转盘旋。

    过了半响,终于有一位老人家走了出来,他朝白衣人拱一拱手:“这……敢问这位、这位,你可又是前来秦家收债的人?”

    白衣人愣了一愣,才疾步上前扶起老人,笑道:“老丈倒是多虑了,我见你年纪颇大,想必也是经历了不少世事,敢问老丈,你见哪一个收债之人会向我一样,两手空空,孤身一人呢?”

    老人一听,也放下了忧虑,直言道:“年轻人,对不住,是我多心了,秦老爷一家就住在前边那老榆树旁的茅草屋里。不过你找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白衣人展颜一笑,乌黑的眸子微微一转,光华流转间,却是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他拍了拍马背:“其实我不是来找秦老爷的,我找的是秦家那个大少爷秦天乐。”

    语罢,躬身谢过老人,牵着马自顾自的往前去了。

    众人被他的风姿所摄,一时都呆了去,等回过神来,那白衣人早已化作一个小小的墨点,消失在大道的尽头了。

    那榆树高而繁盛,又栽在大道旁,十分好认。

    白衣人步履极快,不多时就走到了榆树的左近,他见草屋破旧不堪,甚至连屋顶的横木都未铺整齐,只松松的覆着几堆茅草,又想到当年秦家是何等光景,富丽堂皇、奴仆成群,心里微微一酸,手上的力道也失了分寸。

    黄马吃痛,不免发出哀哀嘶鸣。

    屋内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也不由高声询问起来。

    “全安,全安,是你吗?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那是一个竟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他在梦里听过千次万次,似乎有人在他年幼时抱着他,柔声轻哄,但醒过来,等待他的永远是冰冷的床铺。

    空无一人,在漫漫的长夜里,再也无人为他点起那盏小小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