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达听过方铭,不是来到怀仁县才知道,在郑家集的时候,县城的英雄谱不是没人谈论,这位方大爷够这个资格。

    杨守文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多少有几分期盼,希望这等白两道的大人物能震慑这两位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可这两位的眼神漠然,没有丝毫波动。

    难道是外来的?想到这个的杨守文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更加恐惧,这等穿州过府的亡命徒做事可也没有一点顾忌,他们在本地没有牵扯瓜葛,当然肆无忌惮。

    “二位爷,是不是朱达雇你们来的,二位爷不用答话,你们可知道那朱达手里有多少钱,足足一万多两,他们当年在郑家集做得好大生意,这次就是把银子挖回来了,小的不该起了贪心,可二位爷想想,这是多大一笔银子,二位爷可以对那朱达动手......”

    越说声音越大,朱达抓起一团破布塞到他嘴里,对旁边的周青云说道:“我去问问他婆娘。”

    周青云点点头,杨守文浑身都是僵住,尽管被捆绑的牢靠,但他还是能活动身体,真正让他僵住的是恐惧,他注意到这两个蒙面人的眼神,杨守文对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衙门里的刽子手上法场行刑时候就是这般,他们看着死囚的眼神就和这两个年轻人看着自己一样。

    我太冤了,我不就是想上进,黄班头的靠山已经败落了,老刘那边又有户房老周做靠山,再说了,你一个死了长辈的外来小辈,有这么多钱不就是猪羊吗?我打打主意借此上进有什么不对,这还不没做成吗?杨守文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恐惧,他只想开口辩解两句,要不然......

    杨守文的婆娘被拖到堂屋里面,能听到短促的哭喊和问答,还有一句说出就刹住的尖叫,还有一声闷响,这声音杨守文听过些次,利刃切割皮肉的动静。

    只看到那蒙面人掀开棉帘子,看了看正在挣扎的他,对另一人做了个砍的手势,杨守文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挣扎,可看守他的那蒙面人死死的按着他,用匕首猛地刺向他的胸口,其他各处三班都做这弱肉强食的勾当,凭什么我......杨守文的意识到此为止。

    朱达从堂屋将妇人的尸体拖进来,重新丢到炕上,周青云用匕首将两人的捆绑割开。

    “我先去把油找出来。”朱达低声说道。

    家用的灯油往往就在堂屋角落放置,取用方便,要找出来也容易,朱达很快就是拿到,直接泼洒在杨家的炕上。

    “外面要烧吗?”周青云闷声问了句,看到朱达点头,周青云从炕上撕下些布条,绑在拆开的椅子腿上,也在油里滚了滚。

    朱达做完这一切之后,随手把窗台处的灯火丢在了炕上,被浇上油的被褥很容易燃烧,立刻起火,周青云把临时做成的火把凑在火上引燃,和朱达一起出了屋子。

    大同是北地边镇,每家都有储藏柴草的习惯,越是体面人家就存的越多,这杨家也是柴火和煤块都不少,堆在墙边,周青云动作麻利的用木柴搭了个窝子,把火把丢在了里面,不用多久,木柴会烧起来,煤块也会跟着燃烧。

    城内夜晚倒是没有风,这对于放火来说更合适,因为火势在一开始的时候不会太大,等烧起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两个人做完这一切,还特意听了听前院的鼾声,没什么变化,应该是没被惊醒,两个人顺着原路翻墙出了院子,出去后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墙根快走,拐出两个街口才慢了下来,回头看看,那边隐约能看到火光了。

    “火烧起来,能逃出去几个?”周青云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