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的事,你要想分担,就一并去掉副役身份,明日来田庄......“

    “小付,你没了身份没法回去交代,我家里不缺这个,一人做事一人当!”

    付宇身为独子,没了白身副役的身份就要等自家父亲老去,甚至在礼房都未必能拿到合适的身份,没了这身份,自家日子都要被影响,付宇犹豫了下,怒火烧心的盯着朱达,可看了两眼却愣了下,陷入了犹豫中,前后左右看看再没出声,起身站起后退一步进入人群中。

    这行为让孟田深深低下头,连带着身边差人们都颇为鄙视,毕竟这兄弟情义做了半截,让人更加不齿,有人冷笑,还有人故作小声的直接说出来“这读书就是把良心读没了,不吃亏,还要赚个好名声。“

    常凯想要相劝,可看了看眼前这场面,再看看还没爬起来的孟田,跺脚叹了口气却不言语了,难民和庄户们都有些不明所以,有见识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朱达,心说这个年轻人难道不只是有钱吗?居然可以革掉差役的身份,这可是官家老爷才能做的事,想通这个,更是敬畏,也更后悔跟着一起取闹。

    白身副役们心里当然明镜一般,凭朱达在怀仁县的势力,拿掉白身副役的差事当真易如反掌,真发了狠,三班六房那些做爷的也不是赶不出去,这样的人物又是能打,这孟田当年惹事就是打了三班里面的人,拳脚棍棒上在本地很是有名,可这次才几下子就被打倒,这朱达真真得罪不起......

    ”鞭子在开水里滚过一炷香,然后换水加盐,每抽一人在盐水里刷一次鞭子,抽十人换一桶盐水。“朱达冷声说道。

    家丁们闷不做声开始忙碌,年轻差人们都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有愕然的表情,心说这抽个鞭子还要这么折腾,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谁不知道鞭子浸泡了盐水打人最疼,那当真是和刀割一般,还是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打,想想就是折磨,可到了现在,谁还敢反驳朱达的意见,只能是乖乖照做。

    好在这田庄里大的锅灶不缺,鞭子和盐常凯都已经预备好了,垂头丧气的难民们被押着一排排跪好,那挑头的中年人被特意关押,蔡家四兄弟也多两个人盯着,他们的扎眼大家都看得到。

    朱达和周青云旁观着这一切,周青云突然问道:“这小子算是练过,你万一打输了怎么办?“

    “我有八成的把握不会输,我和你天天吃饱吃肉,又是苦练不停,个头和力气都比寻常人要大,我们有名师指点,又经历过生死场,套路、经验和镇定都是不缺,更要紧的,我和你都不是闷头练,我们去想,去问,去琢磨,这就比别人懂得更多,练起来和打起来也更通透,若说我们对上王虎他们,胜算很小,对上这样的年轻人,不太可能输。”朱达滔滔不绝的说道。

    营养充足,训练没有松懈,又有那二十余年的强身健体方法,那身材和力气就有优势,袁标算得上是名师,传授肯定不差,而且带着两个人经历生死厮杀,实战经验丰富,那么临敌机变和镇定都远超旁人,朱达在最后一个原因上含糊了,这一点反倒是很关键,因为他会思考和分析,并没有纯粹的苦练傻练,不断的分析总结,他会比别人认识的更透彻,这让他更上一层。

    这就是朱达自信的原因,临战前他清楚的判断了敌我的差距,一个出身县城没见过什么世面,家中并不如何富裕,又不是独子的年轻差人,朱达知道自己可以稳稳胜过。

    田庄大灶本就在烧火烧水,因为要准备这么多人的饭食,加上盐和鞭子都不缺,很快附和朱达要求的鞭子就会做出来,按说此时围场上的气氛该很肃杀,可实际上却相对轻松,难民们垂头丧气,左右都要挨打,倒是认命了。

    正说话间,常凯却走到朱达身旁,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朱兄弟,孟田这孩子其实不错,打就该打,这副役的身份可是他一辈子的营生,还是开恩饶过。”

    朱达笑了笑说道:“老常你求情,我就给这个面子,你觉得这是个一辈子的营生吗?”

    这句反问却堵住了常凯所有后续的话,常凯不是个莽汉,他能在朱达陷入困境的时候冒险示好就足以证明,朱达这话几重意思他没有立刻听懂,却听出来没那么简单。

    好在想明白这个倒也不难,常凯沉思片刻,摇头笑着说道:“挨几鞭子也好,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