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天黑之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城门的,朱老爷要是想进城,小的们放下跟绳子来,拽着您上来,最多能带十个人上来,不然就犯了王法,请您多多包涵。”城头有壮班的人喊话回应,语气诚惶诚恐,但立场却很坚决。

    这喊话传下,人群中一阵骚动,站在护城河下喊话的朱达回头看过去,发现每个人都是眼巴巴的,那边新来的王虎和王雄二人倒是轻松自在。

    “大哥,你先进城去安排,明日里城门开了大家再进去。”李和凑近了低声说道,在他身边的常申犹豫了一下却没开口。

    朱达摇摇头,抬高了声音说道:“既然明日开城,那咱们大伙就在城外休息一晚,等明日里一起进城!”

    听到朱达的话后,人群的骚动停下了,大伙都听到“咱们大伙”和“一起”这两个词,没说话的常申也连连点头,闷声说道:“老爷要是进城,才聚起来的人心恐怕要散了。”

    李和满脸涨红,另一边的王家二人笑着点点头,朱达也不理会王家二人的反应,只是去安排晚上住宿巡视放哨相关。

    城门外并不是荒地荒野,也有大车店和住户人家,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各个宅院房屋里都空无一人,田庄的人不会侥幸,住在城外的这些百姓同样不会,看到天际烽烟后,他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的跑进城中,到这个时候,也就没那么多体面可以讲究,屋门院门什么的都被撞开撬开,用来安置田庄人等。

    虽然没有进城,但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城墙,朱达带领的几百人多少有几分安全感。

    物资补给是不缺的,食物在大车上装着,煤炭柴草,城外的住户进城的时候没来得及带走,而且城头还有人不住的喊话,问朱达这边还缺少什么物资,他们随时运下来,等屋内的炉子,屋外的篝火都燃起,等食物在锅灶内散发出香味,人心彻底安定了。

    在城外也严格执行田庄内定下的规矩,有人休息,有人巡逻,在路口、高处都安排了哨位,又有人四处游荡,充当暗哨。

    没有心存侥幸的,不止是朱达他们,不过朱达他们却是行动最快的,他们到达城下安顿之后,尽管天已经入夜黑下来,可还是有人冲着这边赶过来,有的是一家人,有的是一个宗族,有的是一个村寨,有多有少。朱达他们所在的西门也有不少,有的人是先赶到其他城门,又转悠着来到这边,黑夜城外,聚在一起的人越多,就让人觉得越安全。

    想要躲进城内的各色人等,出发的时候,多少都带了钱财和食物,但却没有什么人带柴火,在这城外,无依无靠,冰天雪地,只想吃口热汤热饭,靠在火边取暖,可没有燃料,什么都做不了,先来的人有样学样,也是进了城外的民居大院,用主人没拿走的柴和煤炭做饭取暖,可城外能住人的宅院就那么多,朱达他们占去了一大部分,剩下的就狼多肉少了,这边现在是无主之地,谁也没有什么法理占住,也没人在乎什么先来后到,开始还求着行行好让一块地方,后来就直接打骂哄抢起来。

    朱达他们安顿下来的时候,外面还算安静,等吃过晚饭很多人已经休息的时候,外面则是嘈杂好似闹事,哭闹叫骂歇斯底里,不断的传到大家的耳中。

    “......还有人不长眼,敢打咱们朱家庄的主意,靠近了就被打回去了,要是再不长眼,就戳他几个窟窿放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朱达手下这些人就自称是朱家庄出身,连本来的那些庄丁住户也跟着这么叫。在外面站岗放哨的青壮们看到这些乱糟糟的景象,议论起来都满是不屑,敢打朱家庄主意的可不是几人几十人的小队伍,而是那种有过百青壮男丁的宗族,这种队伍同宗同姓,又有上百号男丁,自以为能讲讲条件,掰掰腕子。

    几十号青壮拿着棍棒器械过来,有人手里还有刀柄,他们还没靠近“朱家庄”居住的范围就被哨卫挡在外面,本以为几十人威胁十个人,对方肯定不敢动手冲突,怎么也得先回去禀报拿个主意,没曾想这十名哨兵寸步不让,说打就打,真动起手来也不含糊,十个人排成两排,手持长矛,就那么肩并肩的向前冲,要是被那寒光闪闪的矛尖戳一下,怕是不死也残,谁也不敢冲在前面挡着,前面的跑,后面的也不傻,顷刻间就是哄堂大散。

    人最多力量最大的都被轻易打垮,其他人更不敢上前摸老虎屁股,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过这位“小朱老爷”的名声,本就心存忌惮,吃过这么一个杀威棒之后,更是人人退避,既然拱不动朱达这边,又急着吃饭取暖,大家少不得大鱼吃小鱼,人多抢人少了。

    外面乱成一团,哭喊嘈杂好似鞑子已经来到,就连城头守卫的名壮都不住的向下喊话,想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