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审言收拾情怀,“自是无法与右相相比,吹尽狂沙始到金,王家小儿却是好福缘,尚在稚龄,已然名扬天下”

    权策赋诗,张旭醉书狂草,正经都是世间罕见,万金难求之事,王之涣拜了个义父,便轻易将两件事集齐,士林称羡。

    “呵呵,之涣正在我府中,杜尚书若有闲暇,倒是不妨见上一见”权策展臂延请,口中颇为慈爱骄傲,王之涣入府,机灵懂事,彬彬有礼,对小他一岁的权衡很是友爱,得了一家欢心。

    “那自然是要见一见的,呵呵”杜审言含笑相应。

    步入书房,杜审言神色一敛,“右相,在扶桑都督府铸造的铜钱已经运抵安东都护府,暂时止步,若进了大周境内,许是难能保密,下官特来请示,是化整为零运回神都,还是分散运往各地?”

    权策揉了揉额角,沉思片刻,“分散出去,有人察觉,仍是难免,须设法转移视线”

    杜审言蹙起了眉头,“右相,既是铜钱事关小民生计,不大宗使用,即便外人察觉,想来也不妨事,何必忌讳?”

    权策连连摇头,“不可,金银价暴跌,世家门阀对扶桑都督府的动向,关注极为密切,稍有风吹草动,便有过激反应,后果不可预测,若金银价再度下沉,民间信心极难恢复,局面恐难以收拾,不可冒险”

    杜审言无言垂首,“那却是为难……”

    权策屈起指节,在桌案上敲了敲,嘴角掀起笑意,“说不得,少不得用行军打仗的计谋了”

    杜审言抬头看他,有征询之意。

    “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权策说得利落。

    杜审言缓缓点头。

    两人密议了些细节,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权策思忖片刻,又补充道,“明面的靶子,最好在冬月十二日凌晨运抵神都”

    杜审言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点头应承,“算着行程,加紧一些,应当能扣着这个时辰”

    “杜尚书这几年多有颠簸辛苦,功在社稷,而今年岁也大了,对于前路,可有设想?”权策身子微微前倾,有酬功之意。

    杜审言抚了抚颔下白须,眉眼讥诮,冷哼道,“右相却是不必多花心思操持,老夫为官,方正耿介一世,如今朝堂,看不过眼之事有增无减,做个检校官便罢,无意多掺和,免得说出难听话来,误了谁名垂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