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扬了扬手,亲随上前,将柴房门关闭,四周的兵马防护密密层层,鸟飞不过。

    “……过不几日就能回山里……”

    “……室韦疯了,咬着咱老家不放……”

    “……轮到咱们再上去攻几场,量中原的两脚羊不敢乱动……”

    “……休要抢那不能吃喝的破烂金银,多拿些中用的布匹粮米,回去才好过日子……”

    俘虏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经意得来的琐碎消息,书吏借着门缝里的光线,下笔不停,一一记录在案。

    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武三思和姚铸等人拿着一沓纸张自柴房中出来,姚铸有些狂喜的模样,武三思却是愁眉不展,还深叹了口气。

    “殿下,这些杂碎说得虽凌乱,但意思都差不离,契丹外强中干,前线兵马不敷使用,正是大大好事,这些人可都是有名有姓,所言当是可信的,殿下为何忧愁?”姚铸不解地问。

    武三思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他心中矛盾重重,契丹大可将这些人部坑杀,为何十一抽放?如姚铸所言,这些人有名有姓,来历清楚,即便作伪,又怎会众口一词?

    “殿下,若您不放心,此事倒也简单,宗将军等人也该到了涿州前线,书信一封,令他派人稍作试探便是”姚铸又提了个建议。

    武三思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大袖一拂,“罢了,且随我去查探粮道情形,涿州孤立,东南方向的濮州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姚铸满肚子的话不上不下地憋住了,郁闷难言,嘀咕几句,跟了上去。

    “回禀殿下,下官已令属官组织三万民夫开掘河道……道路畅通,十步设一堡,置烽火台,安无虞……濮州分派的支应粮秣已然准备就绪,听候殿下指令,随时起运前线……”

    暂代濮州刺史的姚崇条理清晰,不紧不慢,武三思想到的,他已经做到,武三思未曾想到的,他也有所谋划,可谓面面俱到,周至极。

    武三思闷了许久,详细翻阅了濮州的案卷行文,仍是没有找到错漏之处,很是憋气,“唔,差强人意,贵官既是筹划周祥,休要只做些口舌文字功夫,勤勉办差,但有分毫差池,本王必从严论处”

    “下官不敢”姚崇察觉到武三思话语中的凌厉之意,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恭敬如常,“殿下操持大军后勤,责任重大,事务繁忙,还请万万保重玉体”

    武三思鼻孔里喷出一个嗯字,摆手让他退下,还算识趣,又是个能干的,且留着看看。

    涿州,麻仁节、燕匪石和宗怀昌率领前军三万余人抵达范阳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