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一声呵斥,令他满面涨红,这句却不是老族长骂的,而是族长的嫡长孙郑镜思,年岁比他小了一轮不止,地位却比他高得多,他曾进了神都一趟,虽先后做了太平公主府邑司长史,冬官衙门营缮郎中,最终却铩羽而归,被流放岭南,家族用了不少的力气,才将他捞了回来。

    “你将他递解神都,怎会不沾因果,当神都权郎君、皇嗣和太平公主等人俱是打不还手的善男信女不成?”

    郑善应为之一滞,无法反驳。

    郑怀仁微微一笑,“镜思,依你之见呢”

    “祖父,此事是局”郑镜思一开口,就让郑善应瞪大了眼睛,“那张璟藏一介老道,有何通天本领,能在追杀之下,活着从渑池跑到荥阳?”

    郑善应痴傻了一般委顿在地,口中呢喃自语,计将安出,计将安出?

    “既是局,做局之人为何不选在有把握之地作,而选在荥阳?”

    “理由大抵有三,一者他们没有必成把握,不愿暴露人前,正面与权郎君硬抗,二者,孙儿曾在神都折戟,其中蒙权郎君教训不少,这些人大抵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们一般,有所拂逆龃龉,便是结仇,结了仇便一定要报”郑镜思沉稳了许多,嘴角有一丝冷笑,“至于第三,人心不足蛇吞象,若能经由此事将我荥阳郑氏网罗在手,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郑怀仁朗声大笑,站起身,“善应,你听镜思吩咐行事,此事我不过问”

    语毕即拂袖而去,长孙年纪不小,二十有余了,比名动四方的权郎君还大两岁,也该独当一面了,当然,他敢于放手,还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自信能兜得住底,不过是丢出几个棋子替死罢了,且由着小儿辈展布一番。

    郑善应被郑怀仁若有深意地眼神看得心惊肉跳,艰难吞下一口唾沫,“镜思贤弟,还请指点愚兄,既是落入局中,我等可是要除掉那张璟藏,消弭祸患?”

    “不可,布局之人断不可能如此轻率,张璟藏在内,必然有人在外,想必他入了荥阳衙署的消息不久便会传扬出去,说不定连他所说的这些事,也会有坊间传闻”郑镜思有趣地看着他,如此混沌愚蠢的人呐,是如何成为朝廷一方牧守的?

    “进不能,退亦不能,当如何是好?当如何是好?”郑善应急的涕泗横流。

    郑镜思呵呵而笑,笑脸倏忽一收,“你去将张璟藏转移出来,隐秘行事,放到郊外别业”

    “这是为何?”郑善应不解。

    “为了余地,人活在哪儿都一样,死在外头,跟死在衙署,不一样,懂了么?”郑镜思怒哼一声,颇感心累。

    “还是要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