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府司。

    温正的座驾系在这衙外的木桩上,几个亲军笔直伫立,心中却纷纷在猜测,为何这么一大早,指挥使大人又将人招来议事?

    从前的指挥使大人是个诸事不管的人,一年到头也未必召大家来商量事情,可是近来却是屡次三番地招几个同知、佥事来议事。

    南镇府司虽然离这儿远,温正却是第一个到的,已经和指挥使大人在花厅里叙话了。

    再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同知刘先和佥事杨涛一道过来,谁都知道他二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在这卫所里关系最好,他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将马交给门口的亲卫,才步入北镇府司。

    最后来的才是指挥使同知陈让,陈让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属,满怀着心事,下马的时候,门子为他牵马时慢了一步,被他恶狠狠地打了一鞭子。

    陈让的脾气平时倒还不错,至少大多数时候是不对下头人动手的,可是今日却不知犯了什么忌讳,让人不敢过分靠近。

    陈让大剌剌地进了镇府司,轻车熟路地进了花厅,看到大家都久候多时,他心不在焉地朝牟斌行了个礼,见牟斌一副森然的样子,不禁道:“指挥使大人,不知有什么事,急匆匆地把弟兄们叫来?”

    牟斌冷着脸,哼了一声,狠狠地将茶盏顿在桌几上。

    陈让见他不知朝谁发火,心里也不禁有气,这牟斌以往待他谈不上热络。却绝不会摆这种脸子给他看,他是指挥使。自己好歹也是个指挥使同知,虽然比他矮了半截,却未必怕了他。

    陈让正要发火,另一个指挥使同知刘先连忙道:“陈老哥。这一次出大事了!”

    “大事?”陈让心里打了个突突,道:“还能出什么大事?不会又是那个柳乘风吧?”

    陈让昨天夜里一夜辗转难眠,为的就是柳乘风这个事儿,他是东厂的人,萧敬是他的干爹,而柳乘风昨天在宫里发生的事,陈让认为八成是他的那个干爹所为的,原本呢,这个计划倒也不错,趁机把柳乘风铲除了当然是好。可是谁知道,柳乘风不知使了什么幺蛾子,不但脱了身,还拿了一个太监出宫去。

    陈让吓着了,若这件事真是干爹做的,事情就不简单了,说不准自个儿也要受牵连,柳乘风敢在宫中拿人。还有什么事不敢做?人家是简在帝心,就算是个百户,实力也不容小觑了。

    陈让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今日见牟斌对他这样的态度,心里就凉了半截,想:“莫非是因为柳乘风……”

    刘先却是摇头。苦笑道:“事情出在北通州。”

    听到北通州三个字,陈让吁了口气,随即道:“北通州不是已经新任命了一个千户吗?叫什么来着?”

    牟斌冷声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