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爷安稳坐下来,开始吃东西吹牛。

    招了几次手叫云雨过来尝尝,人都推辞,他也不强扭着,兀自开口絮叨:“这雨啊,倒是让我想起九几年那次,也是个夏天,好大一场山体滑坡,当时有个项目就在附近,听说后立刻去前线支援,给搜救队搭建临时设施,谁叫我们有人又有机器。”

    云雨问:“您也去过?”

    “那会我不在,就质安部那个王老头,当年就在那项目当安全员,他跟我说的,”何大爷哈哈一笑,颇有些骄傲,“那回虽然没参与,但别的我可经历过,小丫头我跟你说,危险是真危险,但自豪是真自豪!”

    何大爷这一张嘴,跟开瓢似的,一说雨,这雨愣是没停过,一说比不上哪哪年发大水,新闻预警发布降水量立刻打脸。

    下到第三天,晨起时不见半点光彩,整个天空昏暗得如同冬日晚七点。

    屋檐滴水不绝,下水道走水响动大得如同安放了一台马达在耳边,房子外雨水如瀑,毫不夸张地说,从职工食堂到办公区统共不足一分钟的路,足够叫人浑身湿透。

    有些男职工,出门时不爱带伞,想着距离近,两三步就能跑到房子下,今次也遭了灾,一边拍打衣服上的水,一边咒骂。

    云雨站在桌前收拾图纸,时时抬头望雨,看着门前来往的人,眉头不见展平。

    “水到膝盖了吗?”

    “有一米呢。”

    给排水出身的尤飞飞正在跟另一个施工员讲述驻现场班组长发回的消息,往自己的腰上比了比。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米八的高个,他的腰可不止一米。

    云雨将要签字的施工图整理好,抱上往隔壁去,隔壁人出奇的少,也没有看见从前准时到岗的江昌盛。

    “看见我师父了吗?”她拉着明子问。

    明子也刚到工位,放下包左右看了看,随口道:“没有,江工是不是去厕所了,要不你在这里站两分钟。”

    五分钟后,江昌盛没出现,倒是武经理顶着锃亮的光头,拿着手机进进出出好几趟,最后才腾出两句话的时间,点了个大工长安排:“我看这天气预报说,雨至少还要再下一周,之前做的防汛工作落实了吗?现在有没有人在现场看着?”

    梁端提着电脑打门前走过,也被他叫住:“这个月的产值现在报了多少,离投资计划预期还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