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从高氏那里出来,便在西二所的廊下疾行起来,花语辛陪着。

    两人悄声说话,后面的小丫鬟已经累得不行,宝玉便好心放她们去休息:“你们先进屋歇着吧,天儿冷,仔细冻着了,往后我运动的时候不必伺候。”小丫鬟们是内务府拨过来的。

    小丫鬟们第一反应是:哇,好感动,我们侧福晋真好。第二反应是敬佩地看着花语辛,能做侧福晋的贴身丫鬟,果然有两把刷子,侧福晋这么快这么持久的运动,花姐姐居然还能跟得上。

    宝玉这里的动静有点大,福晋那边也知道了宝玉在晨练。

    福晋停下正在逗弄小永琏的手,思忖片刻,道:“叫宫人们仔细着些,别让侧福晋的晨练的事情传到外面去。”

    王嬷嬷犹豫道:“福晋,侧福晋的言行不合规矩……”

    福晋柔声开口道:“皇阿玛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们身为子女的,自然要为皇阿玛多分担些。这种事情传扬出去,除了给皇阿玛添麻烦,没一点好处。”

    王嬷嬷有些不甘心,“可是侧福晋长成那个样子,夜里也……”她有些说不出口,宝玉屋里夜里的声响她都听了些风声,“这种人就该趁她没在院子里立起来的时候给打压下去。将来……”

    福晋冷冷地看着王嬷嬷,王嬷嬷顿时收了声。

    “将来怎样?”她的声音虽然还是温柔着,但是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寒意,中还隐含着怒气。

    王嬷嬷被福晋的气势所慑,失言片刻,还是说了,“福晋,前有高侧福晋,再来一个这样的那拉侧福晋,将来咱们的日子有得苦吃。”

    “能有多苦?”福晋挥手,让大丫鬟把永琏抱下去,她给嬷嬷让了坐,王嬷嬷小心翼翼地坐了小半个位置,福晋才开口说道:“再苦能有劳力者苦么?我们已经在宫里了,天底下最享福的地方,再苦能苦到哪里去?”

    王嬷嬷想张口,说这不一样,想说这宫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想说这宫里,你不争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

    但是被福晋阻止了。

    “嬷嬷,你要说的话,我都懂,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我也都明白。可是我不想,也不愿。我的身份多重多样,我是宝亲王的福晋,是皇阿玛的儿媳,是永琏的母亲。但是,在这些身份之前,我是个人。一个人怎能轻易下手去伤害别人?”富察氏看着王嬷嬷,“往后这种事情,不必再提。若是再提,我也不敢要你了,你提前荣养吧。”

    话说得这样严重,王嬷嬷有些坐立难安,但是她尤不甘心,“福晋忘了苏格格了么?”

    福晋直视着王嬷嬷,认真道:“净真的事,她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我信她。”当初她怀孕了,不能侍寝,熹贵妃找她说话,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给弘历添人。福晋回到西二所便问过她的四个陪嫁丫鬟,除了陈氏陈自怡,其他人并不愿意开脸做侍妾。

    而陈自怡其实也并不情愿。只是唯一疼爱她的额娘三年前已经去世,阿玛又是个混不吝的,哥哥更是个混账,一家人都指望着自怡的月银过活。自怡跟着福晋多年,别的能力也许有限,但是脑子却十分明白,她知道她出宫后万没有好日子过,与其出宫被父兄作贱,她宁可留在宫里做侍妾,好歹是一条活路。于是她便和福晋谈了一谈,富察氏心疼她,便把陈氏开了脸送给弘历做侍妾,然后大选的时候趁机进了位份,成了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