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鼻子里哼出声:“这才哪儿跟哪儿,就敢自夸!”

    下来走了两步,才看到李崇贤,皇帝再教训两句你多跟崇贤学学,李欢玉不服气地指责皇帝偏心,并拉着旁边几位重臣要评理,一通胡搅蛮缠,李崇贤听得不耐烦,再怎么能忍,面色也冷起来。

    有皇帝出席的场合,都有很多规矩,大家按顺序坐下,皇帝坐在上位,下面东西分列两排。李欢玉在东边首位,那一张长桌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坐,今天带上作为东宫属官的陆辞,一起坐下了。

    这就给新科举子造成一点困扰。上面的皇帝谁也不会认错,但李欢玉和陆辞坐在一起,乍一看,还真不知道谁才是东宫太子。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宴会,准会以为陆辞才是主人家,李欢玉是位作陪的草包美人。

    但草包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周围绕着侍女,坐在长桌中央,显然是主家做派。

    举人们上来敬酒时,个个偷瞄惊诧,掩盖不住好奇。陆辞自己前不久才受过这种苦,此时就嘲笑起别人来,趁着间隙对李欢玉说风凉话:“殿下,这帮读书人好没见识,个个被你的气度吓得不轻。”

    李欢玉表面上维持笑意,轻飘飘威胁他:“你是不是想回河东了?”

    陆辞于是含着笑在旁边看,那种带着嘲讽和同情的高深莫测笑意看得好几位考生心里发毛。

    他扫了扫四周,发现沈鹤兰也在,但阮娇并不在,想来沈鹤兰又是读书人又是宰相亲孙子,还稳重,皇帝肯定中意她,李欢玉对待她,与阮娇那般亲密无间不同,是有些尊重的成分,就更显出暧昧来,阮娇反而因为太随意,似姐妹一般。

    李欢玉一边应付诸位进士,一边手头又开始剥榛子吃。桌上一盘榛子开口都很大,陆辞推测是既要迎合她的喜好,又不让她累着手,所以提前夹开榛子,裂到恰到好处,再让她剥着玩。

    这种纨绔子弟娇气作风,陆辞十分看不上。

    樱桃宴的重头戏自然是樱桃,侍女呈上来放在琉璃盏中的鲜红樱桃时,李欢玉好意问陆辞:“你吃过樱桃吗?”

    陆辞进京以来听过一些京城人轻视外地人的话,敏感地说:“当然吃过,殿下别看不起我们河东人。”

    “没有看不起,你想什么呢。”李欢玉从宽阔的袖口探出手接过一盏,挥挥手遣退侍女。

    四周其他桌上都有貌美可人的侍女服侍,纤纤素手现破樱桃,剔去果核,浇上奶白的乳酪,用小银匙舀着吃,既美味又赏心悦目。

    陆辞眼前是个稚嫩的小姑娘,柔柔舀起两半新鲜樱桃,才刚抬手腕,陆辞制止:“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着也像李欢玉一样,不由分说自己接过来吃。

    李欢玉咬着樱桃看笑话:“看不出来呀,长得这么风流,结果是个不解风情的,嗯,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