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楚军追着秦军打,怎么可以秦军追着楚军打?!好不容易抢到攻城任务的潘无命一时大急,指着退出来的剑盾卒就是一通怒吼。他还在怒喉,十二丈宽的南门正门前,少年炮长用稚嫩的嗓音急急喊道:“放——!”

    ‘轰!轰……’密集放列的火炮对准涌出来的秦军狂轰不止。炮弹中的实心弹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秦卒打成两截。因为是近距离的开火,血沫溅在喊开火的少年炮长身上、溅在滚烫的火炮炮筒身上。而发射出去的霰弹则伤到了闪避不及时的己方剑盾卒,霰弹击穿了木盾,将一个步卒的腿打断。

    战斗时没人会在乎这些,少年炮长喊着标准的口令,少年炮卒则按照既定步骤飞速的清理炮膛、飞速的装填,最后飞速的点火。

    守城决不能死守,秦军的计划是趁着门洞里的楚军败退,冲入楚军阵列,破坏乃至缴获楚军的巫器。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巫器的射速和弹种,以及巫器的放列密度。三扇门加起来宽也不过二十多丈,这二十多丈的距离,有两个连的三十二斤炮和一个营的十五斤炮。

    二十四门火炮,每一丈便能分配一门,如此恐怖的火炮密度,使得秦军涌出多少人就打死多少人。火炮猛轰大约有一刻钟,停火时城门外、城门洞全是死尸碎肉,道路已然尽赤。知耻而后勇的剑盾卒又攻了进去,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攻了进去。

    踩着秦军的尸体,剑盾卒、矛卒、弓手依次入城。城门距王宫皋门不及一里,最后几千名卫卒死守着皋门。不管楚军如何冲矛,这些人就是宁死不退,尸体越垒越高,又没办法清理,到最这些尸体拦住了楚军矛卒冲矛的步伐。

    “传炮卒!速传炮卒!!”潘无命并不喜欢炮兵,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让炮兵上前猛轰。皋门和雉门不同,雉门就是一扇门,皋门门外还有一道屏墙。最后数千名卫卒死守屏墙与大门之间的窄道,楚军冲了几次都没有冲垮他们的队列。

    “火炮放列!”少年炮长的声音再度响起,楚军连忙让开位置,卫卒听到稚嫩的声音就全身抽紧。之前长达一刻钟的屠杀中,除了轰隆隆的炮声,就只有这个声音最为刺耳。

    “即死矣!”卫卒的阵列中,有人悲凉的喊道。

    “放……”野战炮即放即用,大架刚刚放下,炮手就开始装填。炮长命令未落,火炮便发出一记怒吼。黑夜里炮焰闪现,炮弹直接将皋门外的屏墙打烂。碎裂的夯土墙往后倒下,砸在墙后卫卒的身上。

    “放!”屏墙一倒就露出里面的皋门,炮兵立即猛轰皋门。这时候王宫城墙上箭矢如雨,未着甲的炮卒被射伤不少,城下的千余名弓手立即压制,将城头的弩手射得抬不起头。

    ‘轰——!’放列在后方的炮长和刚才一样,对准城头猛轰,七尺高的女墙段段碎裂。

    “母后,这是为何……”轰隆隆的炮声中,扶苏看向母后。他虽然还不懂事,可也知道母后穿的是丧服。他很记得之前华阳太后薨时母后也是类似的装束。

    “大门阍者惹怒了舅氏,母后要向舅氏请罪。”诎缨(屈着用麻绳做的帽缨)、插衽(将上衣的下沿卷起)、跣足,就是芈蒨现在的打扮,这和负荆请罪是一个意思。

    “我也要向舅氏请罪。”扶苏不解母亲的用意,更不清楚宫外是血淋淋的战争。

    “王后,长公子不可留于宫中。”南城三道门皆被楚军巫器击破,昌文君当即入了六英宫。城门击破,白日征召的那些庶民早就逃了,现在城内到处是溃卒,整个咸阳陷入了可怕的混乱。秦国并非一个王子,昌文君担心扶苏留于宫中会被人戕害。

    “那便……”芈蒨看向儿子。留在宫中危险,出去请罪也危险。晚上巫器、箭矢无眼,她很担心扶苏会被伤到。

    “长公子乃荆王之甥,荆王必不会加害长公子。”隗状、李斯晚到一步。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咸阳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六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