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阮在昏沉中跌落,再不知外面世界的风云。

    顾执楼坐在床边守着陆阮,用帕子轻轻擦去陆阮额角的汗水,不停地擦不停地擦,可是那汗水似乎永无止境。

    顾执楼弯腰抱起她,身量很轻宛若鸿毛,抱在怀里生怕用的力气稍稍大了些,怀中的人就会被碰碎一样。

    他记得陆阮以前不是这样的,眼前背在背上不重可是让人很踏实,现在怀中的人轻飘飘的,顾执楼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自己还一无所知。

    顾执楼抱着陆阮经过千面的时候面色很冷,“带着你的东西来豫王府。”

    千面沉默了一下应“是”,他看着顾执楼出去,心底也是一片荒芜。

    这病……有他无他……都是一样的结局。

    顾执楼把人死死地搂在怀里,害怕风一吹这人就随风跑了,毕竟她那么那么轻,轻得让人失去了感觉。

    他抬手擦着她额角的汗,怎么就信了她那些鬼话呢。还什么体热心热肝火旺,都是骗人的鬼话,又不是不知道她多会哄人,还蠢的要命地往里跳。

    顾执楼看着她紧促的眉心,想伸手让她舒缓一下,可是没有用,明明都喝了药还是皱得这么紧,很疼吧。

    马车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到了豫王府,顾执楼抱着怀里的人不撒手,一路上从未有过假手于人的时候,青兰跟在他身后看了一路,觉得自家主子有些反常,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千面提着自己的药箱跟在身后,叹了口气,箱子里别的没有,尽是装的麻沸散。

    说来也是讽刺,天底下居然还有他治不了的病,沦落到靠这东西来缓解麻痹疼痛。千面觉得自己很是没面子,难道这些年沉浸美人面,叫自己的医术下降了?

    昏睡之中,这一切都是无边的黑暗,没有疼痛没有意识,所有的都是麻木的,是不可知的。

    身体麻木不能动弹,思想麻木无法转动,意识麻木只余无边黑暗。

    陆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知道这一觉让人有一种失重感,好像真的有可能醒不过来了一样。她有一丝丝害怕,害怕自己被囚禁在这样的黑暗中,害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告别就要先离开,害怕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小哑巴了。

    她想起了苏家小院的屋顶上那个人落寞的眼神,如果她离开,小哑巴可能又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他露出那么难过那么失落的眼神,那样她在无边暗狱之中接受惩罚的时候会心底不安,会狂躁,会难受,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