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里包含着无奈,让言晚有些意外,依照她对陆言深的了解,他虽然看上去低调平和,实际内在是个相当漠然的人,极少会对其他人产生信任和依赖。

    她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坐到地毯上,问“为什么这么说?”

    陆言深安静了片刻,似乎在追忆往事“你没有见过他几年之前的样子,他对出人头地的渴望,丝毫不逊于乔治或者任何一个人,但江烨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他特别拎得清,知道自己每一步该走什么路。”

    言晚知道他不会轻易认可别人。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偷渡客在华人街过着什么日子吗?”

    “这些我听他提到过一点。”言晚说。

    陆言深很包容地笑着“提到什么?去垃圾桶捡吃的?”

    他说“你想得太简单了,江烨也不会对你说得那么具体。我可以告诉你,在那个年代,走到纽约任何一个贫民窟的街区,都会有卖管制药物的人,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半大的孩子,十几岁。”

    听到他提起这些,言晚的喉咙仿佛忽然被堵住,难以置信“你是说……”

    “江烨没有参与到他们中间去。”陆言深说,“但是你应该明白,有时候出淤泥而不染,比同流合污更讨人厌。”

    一个那么耀眼,那么惹人注目,又因为年轻而心比天高的家伙,会把他们衬托得比烂泥还不堪。

    他们想把江烨拖下水。

    后来事情发展得很离谱,江烨面对那十几个人毫无抵抗力,被人打断了左腿。他母亲闻讯赶到的时候,苦苦哀求那帮小畜生放过自己的儿子。

    “他们给他母亲注射了一毫克。”

    按照每个街区话事人的规矩,都不会对孤苦无依的家庭做出这种事,但是那几个小混混年纪太小,不守规矩,自然残忍。

    他们没有意识到,承受这些厄运的江烨,同样也很年轻。

    言晚坐在温暖如春的套房里,如坠冰窟,人性之恶常常能超乎人的想象。她想到江烨那双淡然的眼眸,仿佛永远不会真正为了什么事而动容。

    关于后面他母亲戒毒的经历,陆言深没有说太多,想来也不会太轻松。他看到言晚气愤难当的样子,说“不过,好在这些他都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