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持一愣,欢姐看他表情,意识到他还有事,摆摆手:“还有兼职?没事,去吧。”

    “不好意思欢姐!”陈越持道了歉出门。

    他平时基本是不会拒绝店里交待的事情的,但今天答应了关容,肯定不能随意拖。

    雨停了,但天还是压得很低。入夜之后多半还有得下。

    关容说的后街就是当地的红灯区。彼时“严打”的风离这里尚远,偶尔有些当地警局带来的小风波,但基本不影响下沉广场的生意。

    后街差不多是分成两半的,洗脚店、按摩店、理发店一类的店子很多,占据半条短街。另外半边的歌舞厅多以“夜总会”命名,酒吧也不少,都是现在势头更猛的经营模式。两类店子大概是面向的客户群体不太一样。

    虽说是红灯区,但就像关容说的,中间也有正常的店。不过这些店在这个区域反而算是不正常。

    陈越持穿过大半个下沉广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地进入后街,刚到这座城市时也来过一次,只是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折回了。这回能进来倒真的是计划之外。

    途径一条小巷,陈越持看见路口有几个姑娘。这些姑娘也是做那事的,但她们不依托店面,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主。其中有几个闲站着,还有两个在抽烟。路过的人不走近,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看上去有种独立于世事之外的感觉。

    在进入下沉广场生活之前,这在陈越持曲折但有限的生活经历中是想象到的一类形象。外界加诸于红灯区的形象,用名为歧视或者猎奇的笔描摹过。能够进行描摹,正好因为想象的人在这个“王国”之外。

    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逐渐变长,也许有天陈越持也会理解这种生活方式。无论如何,他想,这是一种生活方式。

    陈越持心怀歉意,“冒犯”地把姑娘们的脸匆匆扫了一遍,同时克制着自己的神情,尽量不让探寻的目光显得太突兀。

    路边没有认得的脸。彻底经过之后他出了口气,说不上是轻松了还是更沉重。

    也说不上自己是想见到那张脸,还是不想见到。

    不知道在姑娘们眼里他是什么样的形象,一个无意撞进来的好奇少年吗?还是专程而来却有心无胆的肮脏男性?又或者她们根本不在意任何一个朝她们投去目光,却又不与她们交易的人。她们会鄙视会嘲笑吗?她们也会捡起路边的流浪狗吗?

    她们有时候是能一眼看出人的某些本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