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知道他在为什么失眠,打开床头灯问他是不是介意这件事。

    穗峥嵘当时摇了摇头。

    他并非介意,而只是心疼。

    陈秋云的出现,意味着他的这个养子不止被抛弃过一次。

    穗峥嵘想起杭嘉澍小时候,文静乖巧,永远不会主动开口要求什么,仿佛只要给他一张用来睡觉的床和一日三餐就能养活他。

    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文静的男孩,在穗峥嵘心中,男孩子都是很闹腾的,会闯祸会调皮的儿子或许才更像是他想象中的儿子。

    杭嘉澍客客气气的叫他姨夫,穗峥嵘心有失落,却不知该如何真正的和他做一对父子。

    直到杭嘉澍上初中那会儿,某日穗峥嵘早起上洗手间,发现他在洗床单。

    十几岁的男孩,刚褪去孩童的天真,对生物书上的某些知识有了最本能的好奇与冲动。

    如果他生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爸爸会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妈妈会替他洗床单,这是男孩向男人发育的一个过程和阶段,或许父母会打趣调侃,会闹得他脸红,却会感叹他长大了。

    可是杭嘉澍没有。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只是在发现床单上的痕迹后,默默起床自己处理。

    多悲哀。

    男孩的发育本是件值得父母为之欣慰的事,可在他这里却成了羞耻的、会给养父母带来麻烦的丑事。

    被发现后的杭嘉澍显然局促无措,站在那儿神色慌乱。

    穗峥嵘却很快笑着拍拍他的肩说,你长大了啊。

    杭嘉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为他把床单弄脏这件事。

    穗峥嵘说,放着吧,待会我帮你洗,你赶紧刷牙洗脸准备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