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法的人么?”陈止眯起眼睛,沉吟了起来。

    明堂令是太常府的从属官,品阶、位格与太乐令一样,之前陈止还和明堂令嵇法有过合作,两人一同负责和大鸿胪那边联系。

    在这期间,名义上两人是合作,其实更多的是陈止主导,嵇法只是在旁协助,或者干脆就是看着,顺势学个一点一星的行事手法。

    开始的时候,嵇法对陈止还有些成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了敬佩和推崇,等一场大典下来,更是对陈止尊敬有加,言必称先生。

    这样一个人,派人来打探陈止的事,是本着何种目的,却也不好猜测,因为……

    “嵇法是嵇家之后,那嵇康何等人物,他的后世子孙多为清贵,嵇法的伯父嵇绍将任御史中丞,嵇法未来的前途可谓光明,他来询问我的事,又有何目的?”

    心里罗列出几个可能,陈止也知道不是深究的时候,对方若是有心,自会亲自登门拜访。

    “也罢,先不想这个,当务之急是将秘书省的事交接、安排好,过个几日朝廷任命下达,我就可以闲上几日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果然如他所料,这后面的日子里,陈止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只不过多了一些过来表示遗憾的宗师。

    “朝廷也真是胡闹,”之前来过的宗师郭象,很快得到了消息,他最近正编著新书,正是需要频繁查阅书籍、简牍的时候,两天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来就忍不住议论一个人才,正是做学问的种子,留在洛阳好生为学,以后为经学大家也好,为书画大师也罢,风流扬名,才是名士正道,怎么偏要将你派去那边疆之地,那等苦寒之所纵然为官,也是苦官,岂不是浪费人才?简直胡闹!”

    也就是他这等年龄、这种地位的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批判朝廷了,更是一口一个胡闹,丝毫也不畏惧那位尚书令的威严此时,洛阳内外,都知道是何人想让陈止离去了。

    面对这样的宗师,陈止也只能笑脸以对,毕竟人家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守一啊,你是什么心思啊?听说这次的事有张家插手,我们几个老家伙合计了一下,若你不想去,我们豁出老脸,一起给圣上上书,让他改派他人过去,幽州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不太平啊,你这样的为学种子,不该去那样的险境。”

    郭象这话一说,让陈止骤然一愣。

    这个提议,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

    其实不光是郭象,洛阳城其他几位宗师,这几天有的过来,有的让人带话,都在和陈止接触,话中的意思也很明确,都不想陈止去北疆赴任,尤其不想陈止从秘书省卸职。

    这些宗师的想法,陈止当然知道,由他执掌秘书省,无论是查阅资料,还是了解文献,乃至归类著作,都是事半功倍,效率提升不是一点半点,让诸多宗师在查阅、总结的时候,能省去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从而专注于做学问。

    要知道,但凡宗师,年龄大多都不小了,深感时间有限,能让他们省去繁琐的环节,等于是节省了寿命,在有限的寿元里,完成更多的学术,续命也不过如此了,当然舍不得陈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