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过了葛道长,询问了崇真宫的位置,就坐他的车到了火车站。蒋鸣伤得有点重,不过他现在有师傅了,自然有师傅照顾他周全。

    火车没有到我们县里的,不过可以到佛山下车,或者到茂名下车,我买了到茂名的票。火车是路过我们县,只在黑石岗货运小站临时停车让路,绿皮火车一停,我从厕所爬窗出去,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又爬上一辆拉煤的车。

    到了我们县的石菉站,在卸煤的时候又偷偷下来,找了个路过的摩托车,让带到了去永宁镇的路边。再等信宜县的过路车,坐车之后,还没有进新宝镇我就下车了,一路徒步到了红糖妹的村口。

    生活就像一场没有彩排的演出,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做了之后是后悔或者快乐,是忧伤还是高兴。我冥冥中就凭感觉奔向了红糖妹。

    这还有十天就过年了,红糖妹这边村在砍甘蔗,一派繁忙,手扶拖拉机拉着甘蔗在路上到处跑。我来到一个村口小店,犹豫着是不是给红糖妹打个电话,这半年没有见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忘记我了。

    这时旁边装车的一个妇女,扛着一把甘蔗装车,结果脚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我上去双手托住那捆甘蔗,一推就到了车顶。那个妇女赶紧说谢谢,然后扶着腰说扭到了。

    我说我帮你吧,看到地上二三十捆的甘蔗,拎起来全部扔到拖拉机上,整理装车的司机在车上不住躲闪,都吓得跑到了车顶去。扔完那堆甘蔗,我就在小商店用座机给红糖妹打了个电话。

    “筱筱,我是大恒。”我说完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大恒?陈大恒?哦,记起来了,你要买红糖吗?等等,你这个电话号码好像是我们村口小店的。你来到了?”杨筱筱这一大堆的问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见我不出声,就说既然过来了,就到家里坐坐吧,她在地里,马上回来。一会儿,她就骑着踏板摩托车过来了。看到一身灰尘的我,胡子拉渣,头发长长,还有几天没有洗澡臭烘烘的,皱起眉头说,你进了丐帮?

    她的话让我们都笑了起来,来小店买东西的人都很好奇,看着这个杨筱筱,怎么和一个乞丐说话?红糖妹说,上车,我带你去理发。我有点犹豫,这么脏怎么敢上车?

    红糖妹回头瞪了我一眼,我赶紧爬上摩托车,尽量离她远远的。虽然她穿着工衣,带着袖套,砍甘蔗其实也是挺脏的,可是风里飘来的汗水和发香,还是让我一阵心旷神怡。

    她在后视镜见我一副陶醉的样子,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那个胖子和四眼呢?一连串的问题,这红糖妹就是个话痨,也许这就是活泼开朗吧。她不知道胖子和蒋鸣的名字。

    我说胖子叫做吴辉生,被他师傅禁足一年了。四眼叫做蒋鸣,在江西宜春崇真宫拜了一个师傅。所以我就一个人过来了。她说都快过年了,你怎么不回家?我没有出声,她在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开车。

    在镇上旅馆洗了个澡,从双肩包拿出备用的衣服穿上,就到对面理发店理发。理发的大嫂开玩笑说,筱筱啊,这是在哪捡的一个帅小伙呀?可别捡了一个傻子回来哦。红糖妹红着脸说,哪是捡的,自己来的,家里缺劳力,回头就让他砍甘蔗去。

    理发之后,在小超市买了一对布鞋,之前的破皮鞋就扔了。红糖妹又买了一对男拖鞋,就开车回去。路上很多人行注目礼,进村了就看到那个装车的妇女,带着一大帮男人冲过来,扶着腰指着我说,就是他!

    然后红糖妹就停车,那帮男人围了过来,为首的说,一百做不做?我和红糖妹都莫名其妙,那人说,一百二,不能再多了,包吃包住!红糖妹回头看我,说怎么了?我说不知道。

    那人说,日工一般是五十元一天包中午饭,我给一百二,整个镇都没我多,还包吃住,怎么样?红糖妹说,村长,你要请他砍甘蔗啊?就是请也不用出两个人的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