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彩英说她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公社驻队干部分工的时候,现在的马书记把自己分到了白彩英住的那个地方。

    说不清是不是有默契,马书记到白彩英那里去的时候,总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即使偶尔遇到她的男人在家,那男人也会很快就消失,看起来他们的事就跟走大路一样,没有什么障碍。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白彩英的女儿长得水灵可爱,与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小,于是他们就做主给小孩子定了娃娃亲,两家大人就成了亲家,亲家之间经常走动往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外人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彩英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好像都被人忘了,从小就叫他“闷墩儿”,也的确是个闷墩儿,身体虽然高高大大的,却素来老实,胆小怕事,做活路没得问题,其他的事都是婆娘说了算,也惹不起他口里平常说的“歪婆娘”。但是男人也有男人的本能,他总觉得婆娘跟亲家之间有事,但没有亲手捉住,就只能把这事闷在心里,反正就是不大喜欢那个当干部的亲家。

    每年到了春末夏初,有一段农闲的时候,这时地上的草山上的树都发了芽,长得飞快,生产队就安排大家都上山扯青,就是把嫩树芽扯回来堆在一起沤熟做肥料,各家都分了任务,各自完成就行了,没有必要大家都在一起做。“闷墩儿”上山得早,已经扯了几大堆,正想抽袋叶子烟歇一下,毛滚龙跑过来给他说“闷墩儿,你婆娘叫你赶快回去,她肚子痛,要去医院。”“闷墩儿”根本就没有注意毛滚龙那神神秘秘的表情。

    确实听到婆娘在床上呻唤,一着急推开门就往屋里冲,看到的是两亲家在床上搞得正起劲。他反身在外面抓了一把锄头,就要进去打人。

    “搞你的,莫管他。”白彩英一只手用力按亲家的后背,另一只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斧头。”威胁闷墩儿“你敢来,来了我就砍死你!”

    闷墩儿像个傻子一样的坐在门槛上,也没有开腔,两眼直楞楞地看着两人在床上穿衣服。随后婆娘把闷墩儿叫到饭桌前,边哭边说“当初要不是妈老汉儿作主,我咋可能嫁给你个闷墩儿,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嫁给你嘛。反正这脸我也不要了,干脆我们去离婚。”

    闷墩儿埋起老壳不开腔。

    “你除了做活路,就没有哪一点儿像个男人,这屋里要不是老娘里里外外地操持,早就垮杆了,你还行你妈个啥子,不说那么多,离,离婚,就说我偷人,我一个人出去就是了。”

    “不离”。

    “不离?那不行!事情我已经做了,你也看到了,这地方我也没有法活了。”

    “我不说。”

    “你自己说的哦!只要外头的人晓得了今天的事,我就离家出走。”

    闷墩儿就是闷墩儿,没有说出去这个事,还是一天闷起脑壳做活路。其实他明白得很,只要这个婆娘跑了,就只有打光棍,造孽的是娃儿。亲家来家里的时候比以往还多,婆娘还干脆跟他睡在一起。实在气不过,就骂一句妈那个屁,野男人成了皇帝,我还成了太监。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点烂事还是在左邻右舍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毛滚龙因为偷生产队的粮食被抓住了,在公社去办学习班的时候,公开说他们的事。公社派人去调查过,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也没有办法作出处理。考虑到干部的声誉,还是把马书记调到了其他的公社去,还是当付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