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侍是我第一次没见到过的,当时也没在意是否有这个人存在。这一次见到除了觉得面生,还觉得他的神色中隐约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那内侍对我客套行礼,说了句:“刚才福晋主子派人传话过来说耿格格您要过来,可巧我家格格身子有些不适正在里屋歇息,让奴才在外面候着,说若是格格来了,不必通禀只管进去就好。”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得应下,与拿着东西的晚晴一同往屋前走去。

    刚走到屋门口,我的脚步猛然顿下,身子一僵,站定在门前的石阶上。身后的晚晴察觉了我的异样也跟着站定,本想发问却也随即紧抿双唇,瞪大了眼,不敢动弹地惊恐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求救与绝望。

    宋氏屋子的格局与我的相似。从屋外进到屋内,就可以看见一道挂着帘布的雕花悬窗将厅堂与里屋寝室隔开,寝室的雕花箱床外也有屏风遮挡。

    此时我和晚晴此时就站在离屋门还有两步距离的位置,虽然看不见屋里的情形,但是却可以清晰的听见屋内那些不同寻常响动和异样压抑地呻吟,还有时不时传来的二人沉重的喘息声与让人脸红羞臊的娇喃。

    因为是白天,平时来宋氏园子的人本来就少,又有内侍在外候着,所以大门没掩,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走到了门前,直到察觉异样,却已经不能轻易脱身。

    宋氏竟然光天化日下背着胤禛做这种事!我没心思多想和她在一起的是谁,只是脑子里快速地盘算着这件事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设好局让我撞见这事,就必然是想将我牵扯其中。这种事不管在什么时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更何况像胤禛这样强势的男人,一旦东窗事发,不仅宋氏和那个人要死,就连我和晚晴也必然会一并迁怒。

    我和晚晴就算不会被明着发落,也逃不过被暗地里处置的结果。而我过往的一切过错,都会成为他处置我的理由。

    即便是我命大能逃过一死,可是对他来说我就是如鲠在喉的利刺。只要见到我,就会想起宋氏带给他的羞辱,那么恐怕接下来的日子等待我的只有生不如死。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乌拉那拉氏坐下的局。她应该早已知道宋氏与人苟且的事,就连那个内侍恐怕也是她的人,今天的事必然是算好时间等我入局,现在就算是我退出去,也有了把柄拿捏在她手上,到时候只能任由她拿捏摆布。

    我和晚晴站定的时间很短,但在这一刻对我俩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感觉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衫,被风一吹泛起阵阵透骨的凉意。

    我心下一横,看了眼晚晴,示意她扔掉手中的托盘。晚晴不是个傻的,她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索性也是拼死一搏,“啊”的叫出声,将托盘扔到了地上。

    托盘落地,锦盒重重地摔倒地上,里面的香粉洒了一地。我怒斥道:“怎么回事,这可是宫里送来的东西,福晋主子可是专门交代要亲自送来给宋格格的,现在被你打翻了,我怎么向福晋主子和宋格格交代!”

    晚晴哭着求饶道:“格格恕罪,刚才有只虫子爬到奴才手上,奴才一害怕就松了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虫子,你犯了错还敢狡辩,平日里就觉得你是个心眼多的,看你是主子身边送来的人,我就纵着你依着你,你倒好反而有事没事给我添堵。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忍住心里的不舍,上前给了晚晴一耳光。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出手自然没有收着力道,晚晴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晚晴明白我这是在想办法救下二人的性命,即便是委屈却也受下,只是跪着哭喊道:“格格,真的是虫子,如今还未下过雪,宋格格这院里草木又茂盛的紧,怕是那个香粉的味道太重,招来了还未过冬的虫子……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因为一只虫子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