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门主为何阻拦我们,你该和我们一起将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方算愿足。”

    罗伊冷笑道:“你们简直有辱仙界世风。”

    他们还想反驳三两句,岂料罗玉一声暴喝:“都给我滚!”为首的几个被吓得脸色发白,屁颠屁颠地躲到了后面,嘴里依旧嘟嘟囔囔:“那厮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如何不能惩戒他以儆效尤,门主难不成临时倒戈,和那晴魔头一路了是不是?”

    郑昭明冷眼过去:“据我所知,晴秋成早已卸任蔍邢山魔王,称他魔头是不是太无礼了?”

    那厮唯唯诺诺作揖:“是,是弟子嘴快舌长,师尊教训的是。”

    无涯生前事无人知晓细致,就算是陪了他百年的沈小七,也是无从出口。她只记得,无涯深夜醉了酒,嘴里总是呢喃着一人的名,是意忠来着,意忠这个人,该是给了他很多依靠吧。

    “意忠,若你先死了,能等等我吗。”

    “为什么?”

    “我不想一个人走。”在蓬莱岛第四年的冬至,不见许久的二人面对面坐着,见面之前,无涯以为他真死了,起先那股反抗的劲没了大半。他捂住空洞的双眼,心脏也是空的,像没了魂的躯壳,语调平静,重复道,“我不想一个人了。”

    意忠望住无涯那张脸,因为煞毒侵蚀表皮变了剧黑的无涯,感官俱损,眼睛也看不清的,他抿抿嘴,身躯越过茶案扑过去,将无涯抱得紧紧的,无涯停滞片刻,回他:“你做什么?”

    意忠道:“你们人类的身体确实虚弱,我可怜你,无涯。”

    无涯撇开脑袋:“我不需要你可怜。”

    意忠道:“我答应你。”

    “什么?”

    “若是我死了,我会等你。”

    “若是我先死了,我也会等你。”

    意忠顿半晌,笑着回答他:“我不会让你先死。”一语成谶,意忠舍命护他魂魄,不仅把无涯全身煞疠引至自身,最后还将深海治愈之力渡了过去,待无涯苏醒,靠在他身上的人已然是个身骨僵冷的死人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失神地捧着意忠的脸喃喃自语,随后一声低喝,“你凭什么救我!”失控灵力顶势爆发,被困在此地的孤魂相继涌入他体内,在他头脑里絮絮叨叨催促:破坏他杀了他砍了他,无涯走火入魔,双眼猩红,浑身白雷乍现,犹如倾盆暴雨,将殿堂这所牢笼击得摇摇欲坠,残垣断壁,无人幸免。

    晴厉跪坐半会儿,伸手将无涯双眼合上,无意间瞧见他手旁的蓝玉佩,他记得这块玉佩,无涯冒充葛良越的时候,腰际经常系着,原是他心爱的物件儿。他将那块玉佩放进无涯的手心里,再瞧瞧人,道:“我原来是记不清你的模样的,越这样看你,小时候的记忆就越来越清明了。”笑两笑,起身拍拍衣裳,瞧了瞧身后掩面而泣的沈小七,道,“沈姑娘,无涯已死,你找个好地方,安家去吧。”